12月19日，内地殡葬业旗舰品牌福寿园国际集团有限公司在香港联合交易所主板挂牌上市，根据福寿园招股书，今年前六个月公司整体毛利率达到80.4%，净利润率高达38.5%。
而这足以令任何一家香港上市的内地房地产企业“自愧不如”——即使内房股中净利润率最高的中海地产，今年上半年也只有33.5%，并且中海地产的利润一部分来自于投资物业重估，如果不计入这部分利润，其盈利能力与福寿园相比，将被进一步拉开差距。
一家香港券商以本杰明·富兰克林的名言为福寿园所做推介也能够证明这一观点，该券商称：“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亡和征税是确定无疑的。”可以肯定的是，这句话在投资界引起了强烈共鸣。
据介绍，自12月9日在港公开招股以来，福寿园公开发售部分获超额认购678倍，冻结资金1140亿港元，吸引超过7.7万散户参与认购，成为港股今年以来认购人数最多的新股。这家总部位于上海的殡葬服务商，成为“内地殡葬第一股”，此次赴港上市共发售5亿股。福寿园主席白晓江表示，公司未来拓展会首选内地一、二线城市，省会城市及四大直辖市为考虑重点。其强调，内地发展空间庞大，未来会有序扩充。
福寿园不仅吸引了不少散户的投资，同时，也吸引了包括凯雷投资(CG.NYSE)在内的知名基金成为其基础投资者。凯雷投资通过旗下Green Heaven Investment Holdings Limited认购了福寿园2500万美元新股。此外，福寿园的基础投资者还包括信达国际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中国信达(香港)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以及机构资产管理公司Farallon。
据了解，福寿园此次设定的招股价区间在2.88~3.33港元/股，由于受到投资者热捧，最终以3.33港元/股的上限价格成功挂牌，共集资16.7亿港元。上市当天，福寿园的股价一路高涨，收盘价达到4.82港元/股。
福寿园操质疑：或涉嫌国资流失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虽然福寿园上市数日来市值一度逼近百亿港元，创始人白晓江的个人资产价值也已接近5亿港元，但随着欣喜而来的，还有业内对其涉嫌贱卖国有资产的质疑。
据招股书显示，中福实业的控制人白晓江，今年55岁。1987年毕业后进入当时的康华实业上海分公司，担任技术员、经理、副总经理。
1990年，公司划转到上海后，白晓江开始担任中福实业的总经理。
2003年8月4日，白晓江曾因涉嫌贪污、挪用公款被抓，事件的起因正是与中福的改制密切相关。
随后在当年底，上海市检察院第一分院检察长李培龙在向上海市人大的述职中，将白晓江一案作为当年该院抓大案要案的一个典型。
而媒体从多位知情人处获悉，白晓江在被检察院逮捕关押近2年后，于2005年重获自由。
知情人士介绍，白晓江重获自由后，对鸿福控制的中福股权进行了一系列包装和转移。
对此，媒体获取的材料显示，在前面的两次仲裁完成前，鸿福的股权已全部转让给了公益时报。
招股书称，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是因为鸿福的代名人股东裘真大和白晓江希望将股权转让给一家社会慈善组织，并且最好是民办非企业，但在2009年，这样的做法还缺乏相关法律指引。因此，向公益时报的转让只是一种“临时安排”。
“白晓江这样做很聪明。”一位中福员工称，转让给公益时报，让鸿福的股东回到国企身份，这就让白晓江更容易避开“国资流失”的指责。
而就在福寿园上市前5个月，公益时报又将这部分权益转让给了上海的两家NGO——上海中民老龄事业开发服务中心(NGO1)、上海中民老龄事业咨询服务中心(NGO2)。
招股书称，NGO1的发起人为公益时报、白晓江、吕小平(中福雇员)、姚立新(中福雇员)，以及上海中福城市投资建设有限公司(中福的全资附属公司)。
类似地，NGO2的发起人为公益时报、白晓江、王计生(福寿园总经理)、裘真大(中福雇员)，以及上海中福石化事业贡献公司(中福的附属公司)。
这两个NGO作为民办非企业组织，重新回到了白晓江的控制之下。
招股书显示，福寿园24.15%股权为这两个NGO所有。
但按照2000年的民政部批准的改制文件，中福的这部分股份应该由当时的管理层参与改制。
不过，福寿园的招股书称，当时民政部并没有确定可以参与改制的管理层名单。划转给公益时报广为人知，目前已经超过了2年的诉讼时限。因此，这些当时的管理层并不能再主张利益。
虽然目前关于福寿园的相关质疑仍没有理清，但不可否认的是，福寿园此次上市，也再次将人们的目光，投注到了超级暴利的殡葬行业上来。
殡葬行业各环节暴利惊人
据百度文库显示，2003年至2012年十大最具暴利行业中，殡葬业仅有两次名落孙山。在最近5年的排行榜里，殡葬业年年入选，居于第三和第六之间。
而在殡葬行业的各个环节中，最具代表性的暴利版块，非墓地销售莫属。
这从福寿园的招股书中便能窥探一二。招股书显示，福寿园的收益主要来自墓地销售，2010年、 2011年、2012年，福寿园营收分别为3.51亿元、4.2亿元以及4.80亿元，净利分别为1.14亿元、1.42亿元以及1.38亿元。2013年上半年，福寿园营收为3.07亿元(60%
来自上海业务)，同比增长32%，其中近九成来自墓地服务。同期，福寿园净利润为1.18亿元，净利润率为38.5%;同期毛利润为2.46亿元，毛利率高达80.4%。与其他行业不同，殡葬行业多为地区性业务，原因在于大部分殡葬服务提供商倾向仅服务地方消费者;2012年福寿园以1%的市场份额占据第一，第二名的市场份额为0.7%。
福寿园招股资料还显示，墓地均价已从2010年的9.8万元上涨至去年的15万元，仅两年时间涨幅超过50%。福寿园的毛利率保持在80%以上，另一家香港上市公司安贤园中国的毛利率同样高达74%，远超房地产行业的30%。
此外，在中国，墓地使用期限一般为50或70年，20年为一次缴费周期。民政部的资料显示，中国的现存公共墓园空间将在6年内耗尽，而可供墓地开发的土地则会在10年内走向枯竭。民政部的《殡葬绿皮书》明确指出，中国城镇公益性公墓处于稀缺状态。这意味着，在市场扭曲、公益性难以保证的双重挤压下，丧葬事宜动辄花费几万元的现象将更司空见惯，中国人民死亡的经济付出会越来越高。
另外，据欧睿信息咨询公司的预测，中国年度死亡人口将从2012年的约970万人增至2017年的1040万人。而中国殡葬行业的市场价值正以年均13%左右的涨幅火速攀升。预计2013年至2017年，这一增速将接近17%，该行业市价也将从2008年的42.7亿元人民币飙升至2017年预测的近150亿元。
一般来说，殡葬程序包括竖灵、收殓、丧事协调、引灵、接体、奠礼、火化、出殡、安厝等。仅就火葬而言，据民政部的统计，2008年到2012年间，全国平均火葬花费从6265元增至1万元以上，火葬率接近50%。实际上，对于注重丧葬礼节的中国人而言，除为保证基本殡葬程序而支付费用外，死者家属往往还要支付相当数额的遗体冷藏、防腐、整容、穿衣、装卸、骨灰保管、乐队服务等项费用以及各种小费，这使相当一部分地区的火葬费用可能还要更高。
暴利寻因
那么，殡葬行业的高额利润，又是如何形成的呢?
以墓地价格为例，福寿园目前为上海客户提供的各类定制墓地的服务价格，就能反映出一些问题。目前福寿园提供的定制艺术墓价格在29.2万~49.8万元;成品艺术墓价格在9.6万~14.8万元;传统成品墓价格15.4万~25万元;草坪卧碑墓价格在4.7万~7.8万元;绿色环保墓价格在1.3万~3.9万元，收费最便宜的室内葬也要1.5万~2.8万元。
相比墓地高昂的售价，墓地的土地成本却显得微乎其微。福寿园在上海的项目占地为40.2万平方米，土地成本折合只有190元/平方米。就其全国业务而言，2012年福寿园土地成本占墓地销售、服务总成本也只有10.2%。
而由于福寿园的大部分土地购入时间久远，当初的土地成本较低，福寿园也并不否认这成为公司高利润率的原因之一。
此外，高价墓地的形成还有更复杂的成因。
Euromonitor International指出，可供墓园使用的土地供应一直受到严格的控制，因为对此类土地使用的任何申请须通过各政府机关的一连串审批程序。土地供应有限加上对地面墓址的需求不断增加，加剧了墓价的高涨，且预期墓地价格将继续上涨。
此外，由于土地资源有限及分配至墓园的土地稀缺等因素，新入行公司难以参与殡葬业务，更遑论在一线、二线城市黄金地段取得大面积的土地，尤其是上海等成熟地区。
同时，墓地价格居高不下，除了土地供求因素的作用外，价格政策也在背后起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在殡葬服务业，相关部门目前对遗体基本整容化妆、遗体防腐、租赁若干殡仪设备领域实行指导价格管制。按照地方定价目录，殡葬所用的其他物品和服务如棺木、丧服及花圈也实行指导价。
此外，政府对遗体运送、遗体冷藏、火化及遗体寄存领域实行固定定价管制，遗体处理包括火化服务的定价也受到严格控制。
但在墓地服务包括地葬及墓地销售，却实行更为市场化的定价原则。墓地销售同时也是部分向私营企业开放并且私营企业参与度最高的殡葬服务领域。
而在明确墓地收费标准时，指导意见也对公益性公墓与其他公墓作出了区别对待。其中，公益性公墓收费标准，由各地价格主管部门会同有关部门在成本监审或成本调查的基础上，按照非营利并兼顾居民承受能力的原则核定。但对其他公墓价格，指导意见仅表示：要加强对经营者定价行为指导规范，对价格明显偏高的，必要时要依法进行干预和管理，切实遏制虚高定价行为。
这意味着，公益性公墓以外的墓地销售价格很大程度仍将由市场力量决定。在墓园土地稀缺、需求却在不断上升的现状下，墓地价格水涨船高成为大势所趋。
另外，随着土地资源的升值，“地下房地产”备受商家的青睐，他们也开始囤积墓地资源，争抢这块利润丰厚的“处女地”。其实，与中国的楼市一样，在墓地开发审批过程中，暗箱操作的现象无处不在，经过层层加价，导致墓地产业迅速成为暴利行业。
监管亟待完善
事实上，殡葬业目前的暴利乱象，也昭示着目前政府对于行业监管的缺位。而这又该如何完善?
以济南为例，按照《山东省公墓管理办法》的规定,未经批准建设公墓的，按非法占地论处,由县级以上国土资源行政主管部门责令退还非法占用的土地;公益性公墓从事违法经营活动的，则由公墓所在地的县(市、区)人民政府民政部门会同工商行政管理部门依法查处。
“但目前对非法公墓查处难度很大。”济南市民政部门一位负责人介绍,不仅是济南，全国情况都差不多。许多已购买了非法公墓的人,已经把骨灰埋在那里了，如果查处取缔，这些已经入土的骨灰怎么办?国家法律上还没有针对这一块的详细规定。
多年存在的公墓非法销售问题难以解决，不少市民质疑相关部门不作为。济南一公墓负责人称，由于墓地监管涉及民政、工商、国土、物价、公安等多个部门，部门之间又缺
少协作沟通，监管也就成了空话。还有业内人士称，公益性公墓审批和管理都是县级民政部门，只要有部门利益参与其中，公益性公墓的监管就不好办。
殡葬业暴利令社会百姓“很受伤”。活得要有尊严、死后要有其所，这是现代文明社会的基本要求，正视群众对殡葬业暴利的积怨与诉求，加强殡葬业监管，是现代社会健康发展的必然要求。
对此，民政部社会事务司分管殡葬管理事务的副司长李波表示，我国推行殡葬改革半个多世纪以来，在实行火葬、改革土葬，节约殡葬用地，倡导节俭文明办丧事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绩。不少地方出台了以减免低收入群体基本殡葬服务费用为基础的惠民殡葬政策，截至目前，已有14个省级、92个地市级、471个县级地区实行了不同内容的惠民殡葬政策，年投入资金14.4亿元。
但他同时坦言，我国殡葬改革面临的问题是多方面的，与传统观念造成的思想认识上的差异有关，也受到体制机制不健全、政策法规不完善、城乡区域发展不平衡等因素的影响。
而在李波看来，殡葬行业具有特殊性，不具有充分市场化的特征，不同于普通服务业可以“遍地开花”，它的规模由当地的人口、火化率等条件硬性约束。此外，殡葬具有特殊精神消费的特征，“风光体面地办丧事”这些传统观念一定程度上扭曲了殡葬用品的价值规律。因此，遏制暴利一要靠政府对殡葬服务和收费项目加强管理，二要靠消费者在办理丧葬事务时理性选择服务项目。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国际金融报、新京报、北京青年报、网易数读、《中国经贸聚焦》、法制日报、中国青年报)
